同人創作｜Code Blue‵藍白《心跳瞬間》91

下午請了假的藍澤耕作，帶著藍澤絹江前往墓地，準備進行一年一度的掃墓。由於墓地位在山上，他記得小時候不耐走路，總耍賴著要奶奶揹上山，如今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爬上山，對奶奶來說卻不是了。
於是今年改由他揹著她上山，聊表孫子的一片孝心。
當然，藍澤耕作也悄悄地在心裡下決定，往後的每一年，只要奶奶不嫌煩，他還會一直、一直揹著她上山。
祖孫倆邊聊天邊走路，很快地就來到墓地的所在地，藍澤耕作讓藍澤絹江的雙腿踩在平地上，兩人循著熟悉的路線，來到故人的墓前，卻在那裡看見熟悉的臉孔。
「誠次……」藍澤絹江看見兒子出現，大感意外。
對方似乎也沒料到會撞見彼此，什麼話也沒說，僅只是靜靜地站在墓碑前方，也沒有轉身離去。
藍澤耕作將藍澤絹江安頓在林蔭下後，拿著花束，來到母親的墓碑前方，和藍澤誠次並行著。
陌生的情感在心中流動，但藍澤耕作並不是會讓情緒浮現在臉上的人，他面無表情地循著傳統，為墓碑淋上清水，心中的疑問也隨著水流傾洩而出。
「你每年都來嗎？」或許，這並不是一次心血來潮的掃墓，而是一種慣例？所以才能解釋為什麼對方在看見自己和奶奶之後，會一臉愕然。
「我出現的話，很惹人厭吧。」母親甚至對他謊稱自己已經死去，這對藍澤誠次來說，或許不出現在彼此的生活當中、不互相打擾，就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所以你就在每年忌日的隔天來嗎？」
藍澤誠次以沉默代替回應，藍澤耕作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而向母親報告最重要的一件事。
「媽媽，我當上直升機醫生了，是不是比六歲的自己還更好了呢？但是，我還差的遠了。」
這些話同樣傳進父親的耳裡，他想，或許是假借向母親報告，也讓對方知悉自己的近況，否則自己實在沒必要說出口。
他恨父親，也確實如此告訴父親了──可是那種情感到底是不是恨，他不確定，只能肯定自己確實很生氣，卻不排斥父親就站在身邊的感受，甚至莫名地想著多說一兩句話也好，藉此觀察對方的反應。
但要說是愛嗎……
他想，並不是的，只不過是知道事情真相後，多了些體諒罷了。
「果然很像你媽媽，不會停下腳步，一直前進，你媽媽就是這樣的。」藍澤誠次拿著勺子，勺起清水淋著墓碑，掩飾自己百般複雜的情緒。「但是我卻不會進步，現在也是這樣，每年都在補習班裡，用同樣的參考書，教授著學生同樣的內容。」
想起亡故的妻子，他內心的愧疚與難過，至今仍難以平息。
「人會不會改變呢……」
藍澤誠次的感嘆，也點出了藍澤耕作心中所想，而他不經意看見父親搓著手指，跟自己的習慣一模一樣。
「能讓我看看你的手嗎？」
聽見藍澤耕作的請求，藍澤誠次將自己的手，攤在對方的眼前。
仔細瞧了一眼之後，藍澤耕作同樣伸出了自己的手，說：「在醫院的年輕醫生中，我的手是最靈活的。這雙手是我最大的驕傲，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這雙手，很像你。」
兒子拙劣的表達方式，他聽懂了──儘管父子之間還很陌生，他卻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父親的感謝，藍澤耕作為此眼眶一熱。
「是嗎，那樣就好了……」
不知道父子倆能走到什麼樣的地步，即使不一定能像普通家庭般共同生活，只要能在彼此心中留個位置，現在的相處形式並沒有什麼不好。
再多的，藍澤誠次並不打算奢求了。
「明年……請你在媽媽的忌日來吧。」藍澤耕作留下這句話，轉身和藍澤絹江離開了墓地。

※

掃完墓後回到翔北醫院的藍澤耕作，並不是為了要上班，而是為了等戀人下班。不過醫生的下班時間向來沒有準時過，所以他先知會對方後，才繞到西条章所在的腦外科辦公室，透露自己的意志。
正在埋首查看田所良昭病例報告的西条章，抬起頭，迎向藍澤耕作的目光。
「這條路，沒有想像中的好走哦。」西条章放下病歷表，交握著雙手。「就算是最優秀的醫生，也難保不會在這條路上墜落，從此失去了自尊心。」
乘載著最精密的系統，大腦就是如此複雜的器官──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跟一開始進來翔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目中無人、擺高姿態，過了這麼久，還是沒變，對別人好心的勸告視若無睹。」
「我很久以前就下定決心了。」
「我想也是。」西条章嘆了口氣。「不過有一點，確實是變了。」
藍澤耕作露出困惑的眼神，等著他解釋，不過西条章並沒有提供解答，僅只是說了句：「歡迎來到腦外科」。
望著藍澤耕作離去的背影，西条章從那之中，看見名為「夥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