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9日 星期四

同人創作|Code Blue‵藍白《心跳瞬間》54

藍澤耕作在走回工作崗位的時候接到緊急出動直昇機的來電,一路朝向直昇機的所在地奔跑,途中和早上才打照面的橘啟輔、以及飛行護士冴島遙會合,三人幾乎在同時搭上了直昇機。
事故現場是在利根川上的池野橋,傷患為兩名。透過CS確認目前鄰近的醫院情況,除了翔北醫院的兩名資深醫生森本和三井正在手術之外,再無其他醫院適合接收。
即使藍澤耕作明白自己能動手術,仍不忘先詢問坐在一旁的橘啟輔意見。
「我們應該怎麼做?森本醫生和三井醫生正在手術。」
只見橘啟輔用以挑釁般的口氣說道:「不是還有你們這些實習醫生嗎?還是說…沒了他們這些前輩你們就束手無策了?」
提到「束手無策」時橘啟輔甚至將雙手舉了起來,輕笑一陣。
聽起來卻格外刺耳,連冴島遙都忍不住偷覷一眼藍澤耕作的反應。
藍澤耕作想也不想,直接聯絡急診室:「兩個人都送到翔北,請聯繫輸血科和放射科。」
見他仍是一派沉著的模樣,橘啟輔對於沒有見到藍澤耕作任何一絲猶豫,覺得有些可惜。


「瞭解。」接到藍澤耕作來電的藤川一男,立即掛上電話:「兩個高強度外傷啊。」
走進急診室待命的白石惠和緋山美帆子聽見消息,立即著手跟著準備急救。


還有著更不幸的消息。
藍澤耕作在事故現場發現了一名泡在水中已久的小男孩,情況並不樂觀。
因為衝擊力整個人被拋到了河裡,恐怕心跳已經停止了——從橘啟輔的聯絡裡,接收到這樣的消息。
小孩?
不行了……
保守估計也已經溺水五十分鐘了。
緋山美帆子、藤川一男、白石惠三人在急診室接收到消息的時候,脫口而出的話。
然而他們並不打算放棄希望、也不想放棄希望。
橘啟輔對他們說:「只要小孩的體溫能上升到三十度,哪怕早一分鐘也能救活他。」
四個實習醫生用盡全力拯救這個小生命。
用盡全力。
可是結果,橘啟輔早已經預料到了。


「病名為蘇生後腦症,也就是植物人狀態。」緋山美帆子說。
「最壞的情況是可能發生腦死亡。」同樣並肩站著的白石惠,盡量以平靜的口吻說道。
他們五個人今天經歷了一場和死神的拉鋸戰,等待他們的結果算不算是好得,並沒有人知道。
盡力挽救的生命,時間還能夠繼續往前邁進嗎?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問號。
白石惠和緋山美帆子也只能極力忍住悲傷,向孩子的母親傳達這樣的訊息——不是死亡、也不是活著,而是一種活著的假象。
他們最想要得結果沒能實現,縱然祈求老天爺的垂憐也已經回天乏術,只感覺到全身上下湧現一股無力感,像是連自己的精神也要啃蝕而光。
這種事,對他們來說並非第一次;死亡,讓他們只感覺到醫療的極限和自己的無能。
對這位母親來說,這樣的結果卻是第一次。
「那麼…他還可以踢球嗎?」同樣躺在病床上、卻相當清醒的孩子的母親問道,見她們低著頭沒有回答,又問道:「我幫他買了釘鞋…作為聖誕禮物……他還可以踢球的吧?」
病房內仍舊是靜悄悄地,沒有人能夠肯定的回答這個問題。
一下子,寂靜的房內響起女人悲傷的啜泣聲。
像是要將人的心臟哭碎了的哀痛,任誰也無法抹滅這道至死不渝的傷疤。


橘啟輔早已經知道小孩不可能救得活。
看在他的眼裡,這些實習醫生全力搶救的模樣,無疑和過往的記憶曾有過一段重疊——但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經歷過那些事,他理性、他冷血,他更學會如何抽離自己的情緒。
工作就該只是工作。
總有一天這些年輕的醫生會明白他們該做的事、該考慮的事,或許也會變得和他一樣清清楚楚分割醫生和患者的關係;他們不應該往下深入,而是應該瞭解醫生和患者的界線。
否則,他們只會傷到自己。
在肉體的疲勞達到臨界點時,精神就會早一步崩潰。
不管是對醫生、還是對人來說,都相當危險。
所以要懂得決斷和捨棄——這是在歷經無數次的生死關頭之中,獲得的經驗。
然而這群實習醫生會懂嗎?橘啟輔現在仍在觀察。
在更衣室裡深思的藍澤耕作,忍不住出聲問道同樣待在更衣室裡、正在換裝的橘啟輔是否已經知道小孩救不回來的結果;而橘啟輔的答案就只有短短的:「溺水的時間太長了。」
難道就該放棄嗎?藍澤耕作思考著,想起了前人所給予他的回答。
「不管如何,首先要延續生命,這是黑田醫生教我的。」
可是,這麼做就能挽救他們一家嗎?等待他們的,不是只有可憐的未來嗎?
他反覆自省、反覆的思考,橘啟輔也僅僅給了他「不要太過深入」的忠告。
可是。
有無數的可是在他腦海中盤旋,同時他也很清楚,沒有誰能夠給予真正的答案。


白石惠知道藍澤耕作一定在小孩的病房裡,也確實在那裡看見他的身影。
他們今天的經歷,讓身心都有了太強烈的印象、以及悔恨。
藍澤耕作站在離病床有些距離的書寫臺,仔細地寫著病歷表以及工作紀錄,一面聽著小男孩穩定的心跳聲。
彷彿守護在他身邊,就能稍微安心一些、就能以為小男孩只是暫時沉睡而已……。
白石惠明白他的心思,背靠在窗邊和藍澤耕作隔了段距離。
知道他埋頭撰寫那些明天完成也無所謂的工作,只是為了讓自己忘記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大概這麼做也忘不了,他們心知肚明,卻還是這麼做了。
「這樣的光芒,弘樹不曉得能不能看得見呢……」望著身邊妝點漂亮非凡的聖誕樹,她不禁低喃。
每到這個時候,為了讓醫院的患者也能夠感受到聖誕節的氣氛,護士小姐們或是醫院的志工總是會特別提早幾天,在孤獨一人的病房裡置放漂亮的聖誕樹或是裝飾物,彷彿如此就能讓醫院裡充斥著歡樂的氛圍,讓大家一起在歡樂中度過這一天。
弘樹如果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費盡心思妝點的聖誕樹,一閃一閃的在黑暗中綻放光芒……
「看不到吧。」藍澤耕作說,忙著的筆卻在不知不覺中停止。「繼續做醫生,或許就能讓我們進一步確認奇蹟是不會發生的,我最近總是這麼想。」
藍澤耕作的語氣非常平靜,彷彿床上的小男孩只是睡著了,而今天的急救過程從未存在過一樣。
「當了醫生,就沒辦法和家人一起過節了,爸爸也經常這麼說。」白石惠腦海中閃過對於父親的印象,熟悉的臉、卻仍舊像個陌生人一樣,父女間總不多話。「他在聖誕節的時候也總是在醫院裡,基本上回不了家……但是我不覺得寂寞,那是我的自豪,因為他的努力,有更多的人能夠開心的過聖誕節,這讓我非常自豪。」
再也寫不了字的筆,藍澤耕作將它收起,放進胸前的口袋。
「爸爸…是不是也曾有過放棄的念頭呢。」
他轉過身,瞥了一眼聖誕樹,最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今天值班嗎?」她問。
「沒有,只是和妳一樣,只是在等待他能醒來。」他回答。
努力到了最後,除了等待,竟然什麼事也已經做不到了。
這個晚上不論是誰,都為了這個孩子一再的自責自己,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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