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5日 星期三

同人創作|Code Blue‵藍白《心跳瞬間》25


今天的夜晚,比平常漫長了一些。寂靜悄然地陪伴人們,無聲無息,縱然有千言萬語,也只想靜靜地與自己對話、思考,或是擔心著誰。

黑田脩二走出了電梯之後,接到了妻子北村有里子的來電。
「你不是在飛機上嗎……」對方發出疑問的聲音,卻已經知曉問題的答案。「是列車事故吧…我想你可能會去現場,所以延到明天了…明天你能來嗎?」
「不知道,實習生有個人受傷了。」黑田脩二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抽開身,在與兒子見面之前,他仍然放不下還未恢復意識的緋山。
因此對於兒子健一,內心不禁萬分抱歉。
「怎麼樣了呢?」
「意識還沒恢復。」
他腦子裡滿滿都是「如果損失了這樣的菁英,不論對自己或是對院長,都無法交代」,更何況是這些日子加深的情感,已經不是學生與師長這樣淺薄的關係,而是有著夥伴那樣的情感存在,所以…
所以…。
「這樣啊……那你不要管我們了,還是在那陪著吧——我掛了。」
北村有里子平淡的口氣,聽不出是帶著怒意還是哀傷,只是很平靜的接受黑田脩二爽約的事實。
「有里子——妳為什麼要延到明天?」
黑田脩二無法分辨北村有里子對於這件事情的情緒,然而她的讓步卻讓他備感疑惑。
「沒什麼特別理由,只是…我也想試著改變一下自己。」電話裡的聲音不若先前的冷漠,反而有些因為透露出心情而帶點羞澀的語氣。「因為你變了,所以我也想改變一下。」
「這樣啊。」黑田脩二淡漠的回應著,不如說,他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來回應令他備感溫暖的話語。
醫生做久了,多少有些遺忘該怎麼做一個「真正的人」;正因為如此,他現在開始學習怎麼當一個「人」,應該不算太晚吧。
黑田脩二打從心中感謝北村有里子的體諒。

藤川一男對於藍澤耕作或是冴島遙的冷漠向來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唯有患者的事讓他念念不忘。
遞出了公用手機,藤川一男站在奧田智的病床邊。
「給你母親打個電話吧…不過她應該正在趕過來。」
這件事情一直到處理結束,藤川一男穩穩地放在心上。
對於奧田智來說,自己或許還在經歷著事件不斷重複的回憶裡,無論是身體或是心理都還在緩慢的回覆當中,實在無法分出心思惦記著母親曾著急的打電話詢問他的近況;眼前這個看起來靠不住的醫生卻對他這麼說了——給你的母親打個電話,不禁讓他在腦中勾勒出母親憂愁的面貌,一想到年邁的母親也許正從遙遠的地方趕來也說不定,湧上的酸楚讓他輕易地忘記身上的傷痛。
他點點頭,將藤川一男塞到手心的手機撥出了最熟悉的一組號碼,等到嘟嘟聲接聽了之後,奧田智向彼端擔心的母親吐露自己的平安,以及,遇到優秀的醫生這件事情。
遠離死亡的威脅,讓他像個大孩子一樣,忍不住向母親泣訴內心的害怕。
最重要的還是對於醫生的感謝,一字一句,發自於內心。
早已經離開病房並努力寫著診治紀錄的藤川一男,雖然聽不到成長的稱讚,認真工作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了足以依靠的寬廣肩膀。
藤川一男渴望得到黑田脩二的肯定,在那之前,經他醫療而逐漸恢復健康的病患早已給予「優秀醫生」的讚譽。

打起精神來的白石惠,來到緋山美帆子的病房。默默地守在對方的身邊也已經有幾分鐘的時間,光看著緋山美帆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內心相當疼痛不已。
要是、要是自己能多注意一些就好了,只要有誰多注意倒緋山的話,一定就能早一點救她——不,是早一點預防她發生這樣的事。
白石惠皺著眉頭,此刻好希望緋山美帆子能睜開眼睛,用嗤之以鼻的語氣說著:我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
沒有緋山在身邊的夜晚,只覺得有些過度安靜了。
「就像緋山醫生說的那樣,皮膚病變是對的。今野先生手術結束後,已經平安醒來了。」
柏原愛走了進來,在寧靜的夜晚裡添上了一些聲音。
還記得早上才剛被這個自己認為過度驕傲的緋山醫生訓斥而心生不服,然而病患直接反應出來的危機卻讓她足足被震撼到了。
要是、要是緋山醫生沒有發現,自己一定會受到指導醫生或是家屬的嚴厲指責,也必須承擔今野先生病情的責任,更遑論是沒有發現病情的自責感……讓她免於受到這些責難,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到這些可怕的後果…
今天在心臟科的手術室發現自己的手術對像是緋山醫生的時候雖然嚇了一跳,但也是本著感謝得心情拼命去拯救緋山醫生,為了報答她對自己的提醒,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對病患的熱情。
在手術結束後,柏原愛認真的修改自己的心不在焉,並處罰自己必須仔細的審視負責的病患身體情況,才能真正當個好醫生。
唯有緋山醫生的病房,她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直到現在才敢進入。
「是嘛,真是太好了。」
「他的家屬說要感謝緋山醫生。」
「是嘛。」
「我也想謝謝她…多虧了她,今野先生才能得救。」
柏原愛打從內心的萬分感激,白石惠也感受到了。
「我剛認識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什麼話都直接地說出來,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但是,其實她是一個很體貼的醫生,對病人的事總是很熱情,希望妳能理解。」
如果說不是這麼近距離的與緋山美帆子相處,真的會認為對方是在挑毛病吧…白石惠想起剛開始與她的相處情況,儘管像是個喜歡批評對方的人,實際上卻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沒有緋山,現在的自己肯定是個受不了壓力的人,或者是個沒有長進的人吧。
不只是她,白石惠相信其他兩個人也都是一樣的。
他們四個人在無形中相互影響,所以…所以…無論少了誰都是無法想像的一件事。
無法想像。
「真是個好醫生呢。」柏原愛忍不住稱讚道。
白石惠看著緋山美帆子的睡容,不禁出了神,喃喃地這麼說著——
「感覺,好像和她做了很久的朋友一樣。」

藍澤耕作拿了杯溫熱的咖啡,敲了幾聲後進到了家屬的休息室裡。
緋山津雄正細心地擦拭著女兒沾著血跡的物品,一直到藍澤耕作入內,才暫停了動作。
「怪我沒教好這個女兒,從小就任性。」緋山津雄又擦了幾下緋山美帆子的筆記本,才又繼續說道:「我要是敢訓她一句,絕對被她那一肚子抱怨壓的無話可說。」
藍澤耕作默默地聽著緋山津雄充滿慈愛的話語。
「她呀,也就仗著那張巧嘴了。」
緋山津雄擦完了一樣,又換了一樣,用著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屬於緋山美帆子的物品,儘管感到悲傷,卻又忍不住為自己的女兒驕傲,那些標示著醫生身分的物品,是她的願望啊。那張識別證上的照片,燦爛的笑容是他所熟悉的,此時沾染上的血跡,只顯得諷刺。
身為醫生的人,也無法醫治自己。
「現在,卻被數不清的管子給堵上了,居然還要遭受插管這種痛苦…」緋山津雄的聲音略有哽咽,女兒所受的痛苦,多麼希望是自己承擔,而不是那樣纖細的身子。「好不容易回趟家,待到昨天。也不知道多少年沒見了…臨走前還是難免吵了一架。」
「…是嘛。」藍澤耕作應了應聲。
「這孩子突然心血來潮,煮了山芋給我吃,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難吃啊…我就跟她說『妳怎麼連個山芋都煮不好?』,覺得自己是個醫生,整天跩個不像話,到底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緋山津雄的語氣有責備、有批評,卻更有濃厚的父愛摻雜其中,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相當僵硬,或許是認為流下眼淚難堪吧,跟緋山美帆子一樣極力的逞強不讓自己輕易丟臉。
「其實,她真的已經很讓我引以為傲了…出生在這樣一個平凡家庭,靠著自己的努力不懈終於當上醫生……誰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我怎麼就沒早點把心裡的話都告訴她呀……」
聽見緋山津雄的話,藍澤耕作不假思索地回答著:「是啊,有些話,是不應該藏在心裡的…等到想說卻不能說時,就悔不當初了。」
這一席話連回答得自己都顯得訝異。
是啊,有些話,是不應該藏在心裡的。
藍澤耕作想起了奶奶,總是將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的奶奶,完全不顧他的想法;而他也總是將那些自己設想好的計畫藏在心裡,以為讓奶奶去遵循自己的希望才是好的。
自己的想法卻總是封閉,像是有什麼關緊了嘴巴,認為對方覺得好的事就是好的,還以為那些話都是絆住對方的阻礙,所以總是沒有說出口。
奶奶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所以自己一點都不坦率,一點都不。
「如果緋山醒來的話,就請緋山先生…告訴她吧,告訴她你真正的想法。」
他是那麼認為的,這句話,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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