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創作｜Code Blue‵藍白《心跳瞬間》23

藤川一男因為方才的震動困在第二車廂裡，透過隙縫，藤川一男抬頭看見黑田脩二肅穆的臉孔，還來不及反應，卻已經回答了黑田脩二一連串的問題，讓黑田脩二了解狀況也指導他該如何進行接下來的急救動作。
「將小腿切開，阻斷大腿動脈。」
黑田脩二對於這樣的決策是理所當然的判斷，對於藤川一男來說，顯少的開刀經驗讓他不由得畏縮起來，訥訥地應答了幾聲「是…是…」，臉上出現了為難。
「能行吧？」黑田脩二當然沒放過這樣的臉色，不過對於藤川來說，獨立的手術是讓他成長快速的方法，不能依靠別人只能靠自己的技術，原本的他一定只想到逃避。
所以，才說是原本。
藤川一男望著奧田智，想起手機那端擔心的聲音，在猶豫了些許時間後才總算下定決心。
「我來。」藤川一男的背脊冒著冷汗，現場的醫生只有他一人，因此不允許他逃避、不允許他依賴別人，就算是顫抖的雙手，也必須去實行。「請您教我！」
「在、在這裡手術？」緊張的消防救護士無法消化方才得到的消息，就如同在腦海中放了一顆炸彈，讓他喘不過氣來。
「拜託你了，也著我一臂之力。」
「可是，我今天是第一次出任務……當急救員才……」雙手還在隱隱發抖，這樣的他幫不了醫生的忙吧？
「這些我都明白。」忽視消防救護士的緊張，藤川一男將手術器具一口氣攤在對方的腿上，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進行手術之後，藤川一男盯著消防救護士，他問對方：「你叫什麼？」
對方戰戰兢兢地回答說：「我叫細井。」
「我叫藤川。」
相對於細井的緊張，藤川一男則是相當鎮定。
「現在就讓我們同心協力一起救人吧。」
細井無法忽視自己的緊張與害怕，然而當他望著正昏迷著的傷患時，對於自己的被賦予救人的職責不免感受到壓力的沉重，可是退縮又能怎麼辦呢？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無辜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殞落嗎？
與眼前的醫生相比，自己這樣畏縮的態度將會阻礙這場與死神的拉鋸戰…強忍住負面的情緒，細井選擇相信藤川一男，比起什麼都不做，奮力一搏的自己才不會懊悔。
堅定的眼神，交換無聲的允諾。
在旁邊觀望的黑田脩二，明白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即使藤川起步的速度慢了其他三人一大截，持續不斷努力的毅力早已使他具備成為優秀醫生的資質，現在的藤川能夠以處變不驚的態度去影響別人，成長的速度也是相當驚人的。
……前提是扣除掉他天生的散漫。
「把大彎止血鉗遞給我。」
接下來的手術，藤川一男專注地連呼吸都不敢大意。

藍澤耕作遇見的問題相當嚴重。
錯落的座位造成野口香壓在年幼兒子的上方卻無法動彈，事況卻不只是如此單純。
藍澤耕作語重心長地對著野口香說道：「隼人他因為腦移位，造成顱骨中積血而壓迫大腦，不早點處理就會危及生命，要活命就要將顱骨中的血放出來……」
現場瀰漫著野口香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從現在起，我要用鑽頭在頭上鑽孔，把血放出來。」
「要從頭上開洞嗎——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無論是死亡或是在孩子的頭上開洞，都讓身為母親的野口香心疼不已，這比在她的身上劃出無數的傷口還要痛苦。
「這是現在唯一能救隼人的方法。」
野口香沒有立即答話，光想像就讓她瀕臨崩潰，她想放聲大哭宣洩自己的情緒，然而孩子還在身邊，緊繃的肌肉只讓她強烈的喘息著，擠壓不出半滴淚水。
「要、要是我不來接他的話……」
「請不要責怪自己，會沒事的。」冴島遙聞言，只得安撫野口香負面的情緒；與藍澤耕作對望一眼，他們心知肚明這樣的決定是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是殘忍；也是殘忍。
做出這樣的決定，承受的一方不只有家屬，如果還有其他方法，他願意選擇更好的一個。藍澤耕作忽然覺得，自己的冷酷也是一種優點。
在冴島遙淋上了消毒藥水後，艱難的手術才正要展開。
一切準備就緒後，藍澤耕作啟動鑽子的引擎聲還是換來了野口香的瘋狂阻止。
「不要！停下——」
冴島遙見狀趕緊阻止野口香妨礙手術的行動，然而野口香是再也聽不進任何一句安撫的話，恐懼囓咬著她故作堅強的心靈，她已經無法顧慮孩子需要急救的狀況，眼前所見那可怕的鑽子就要鑽開她孩子的小小腦袋，身為母親——即使因為某些原因而分開，懷胎十月的血緣讓她無法承受幼小的身體被迫開洞。
「安靜！」藍澤耕作再也無法忍受地喝止著。
受到威嚇的野口香也幾乎停止了喘息。
「別干擾我。」以一種相當嚴峻的口氣說著，不容許任何人阻礙手術的霸氣籠罩處於恐懼的野口香，藍澤耕作慍怒地雙眼望著她。「我們…也想救他。」
野口香此時就像是做錯事而遭到責備的小孩，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睜大雙眼看著藍澤耕作。確認一切都已經受到控制之後，藍澤耕作在可能的範圍內，作出引導的決定。
「請您握住他的手，右手還沒有麻醉，隼人他應該能感覺得到。」
所以野口香在冴島遙的協助之下，握住兒子嬌小的右手，在藍澤耕作的一聲令下，手術也正式展開。

經過一段時間，藤川一男與藍澤耕作的手術宣告終結。
白石惠獨力支撐的救護中心暫時緩解人力不足的情況，大部分的傷患皆已獲得良好的急診以及救護，甚至是安排。
受傷的人是幸運的；喪失生命的人卻只能得到家屬的眼淚，白石惠儘管再不願意遇到這樣的情況，仍是無法避免。
「太過分了——」
已經無法挽救的傷患，留下的老婆與女兒，正對她發出哀鳴，白石惠明白當她們聽見自己選擇以直升機優先運送較無大礙的傷患時，是多麼的憤怒與怨懟。事實卻是傷患早已面臨無法拯救的地步，於是她讓自己架起強硬的外殼，就算對生命的消失感到悲傷，也要堅定自己身為醫生的職責。
那樣的哭泣聲傳達出的哀傷，她不會忘記。
失去理智胡亂的判斷，只會重複上演黑田醫生的事件，與其等待奇蹟到來，偶爾、偶爾選擇放棄，也不是那樣的錯誤。
白石惠沒有多停留於此，只是奔波於其他更需要自己的傷患。

三井環奈找不到緋山美帆子。
回到救護中心的藍澤更作看見一臉憂心、打著電話的三井環奈，出聲問道後才得知緋山美帆子不見蹤影，連電話都未接。
「白石，現場差不多了，妳坐直升機回翔北吧。」即使擱不下緋山美帆子，三井環奈沒有忘記已經在外支撐一天的白石惠，耗損的體力比小組救援來得多，因此現在也需要開始撤離部分的人手。
「好。」顯露出疲態的白石惠，遵從三井環奈的指示。
「我等緋山吧。三井醫生，您也坐直升機回去吧。」藍澤耕作認為自己仍有足夠的體力應付最後的工作，提出的建議，三井環奈並沒有拒絕。「那就交給你了。」
「好。」
三井環奈環顧一會兒待在臨時帳棚裡的傷患，認為已經不需要醫生後，叫喚了冴島遙跟隨她一起到外頭準備搭乘直升機。
「…累了吧。」沉默半晌，藍澤耕作才開口問道。
一踏進帳棚看見的是一張蒼白疲憊的臉，以及呆滯的臉，藍澤耕作體認得到救護中心的分類檢傷工作有多麼吃重，原先認為這樣的工作絕對會交代給自己，人手不足的當下這絕對是最恰當的決定，三井醫生卻將這樣的工作替給了白石惠，看重的或許是白石惠的實力，也許是讓她獨挑大樑的磨練。
白石惠躲在夥伴的背後已經太久了。
「不…」
感到累的人不只有她，自己如果回答是的話就像是被發現自己的無能一樣，白石惠下意識地掩飾自己懦弱的部分，也許是因為已經習慣築起鐵石心腸，還未能鬆懈下來的時候，大概會一直這樣下去吧？
藍澤耕作感覺到自己清潔手的動作停了下來。
「真的…很累。」
扛著醫生的責任，相當沉重。這樣的情況在黑田醫生的離開之後，會愈來愈頻繁吧——白石惠不禁這麼想著。
藍澤耕作只是聽著，沒有回答。
「…這裡就交給你了。」
白石惠在離開之前，丟給了藍澤耕作一記勉強拉起的微笑。